第三十回：文武张驰柔克刚（4）
原创插画，未经作者授权允许不得使用这只怪物形状怪异，长了一个鳄鱼脑袋，身体细长却像蟒蛇，粗壮的身体上长满了如铠甲般的鳞片，四肢短粗有力，肢端生出利爪，尾巴末端扁平如同一把大铲，张开的鳞甲锋利如镰，轻轻一挥就能斩断一片芦苇水草。崔绍的天龙剑出手奇准，正好扎在这只怪兽的脖颈上。就算怪兽铁甲坚固，也被天龙剑击破，剑锋深深扎入肉内足有半尺。怪兽吃疼，歪着脑袋从泥坑中爬出，瞪着鸡蛋大小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恨不得一口将崔绍吞入腹中。
崔绍多次与大魔天的妖兽交手，已经摸出了一些门道。从此兽的体型外貌中，已经判定它是水陆两栖物种，除了力量惊人外，在水中一定还有特殊的技能。主意打定，他不忙上前接战，而是利用天龙剑已经扎入兽体的机会，转身向岸上撤退，一边退，一边拉动剑柄上的玄铁链，就像钓到大鱼遛鱼一般，将魔鳄拖过来引过去，来回消耗体力。芦苇丛也颇具灵性，仿佛已经明白崔绍的策略，处处加以配合，每逢魔鳄想发力进攻时，就伸出蒲草和芦苇将它的身子缠住，等它想停下来和崔绍较力时，又会不停推动它的身体，让它立足不稳。
魔鳄脖颈上血流不止，全身处处受制，累得耷拉着脑袋直喘粗气。崔绍看看时机已到，正想发出神龙之力猛击它的腹部。突然离他身旁一丈多远的水中浪花翻卷，哗啦啦分水声中，又有一条魔鳄从水中钻出，张开嘴巴，一股黑雾直向崔绍的面门喷来。
这只魔鳄非常狡猾，它见崔绍已将自己的伙伴制住，武功高超不能力敌，便利用自己闭气潜水的本事，不动声色地悄悄潜近，然后趁崔绍注意力全部放在同伴身上时，迅速喷出*雾攻击。
崔绍没想到竟然有两只魔鳄潜入了湖中，猝不及防下，鼻中只闻到一阵恶臭，顿时头晕目眩，脚步踉跄连退几步，天龙剑好悬脱手。此时，受伤的魔鳄见同伴偷袭得手，两眼冒出贼光，摇晃着脑袋重新站起，想趁火打劫要了崔绍的性命。千钧一发之际，芦苇丛上空一阵风过，无数芦苇突然从地下生出，牢牢缠住了两只魔鳄的身体和四肢，任凭它们扭动身躯挣扎，仍是不肯放松。
崔绍努力盘膝坐起，收回天龙剑放在身旁，颤抖着手从头巾中取出水晶球，小鲸龙飞快地从水晶球中游出，开始清除崔绍身边残余的*瘴。崔绍只觉得心跳加快，浑身无力，丹田处隐隐传来一阵灼热感，和历次魔王印记发作时一模一样。
崔绍心里发慌，连忙运气抵抗，但这魔王印记并非内伤，越是运气抗拒，越会随着血行加速扩散*性，崔绍口干舌燥，气息在任督二脉中乱撞，已现走火入魔之象。两只魔鳄见崔绍似在疗伤，纷纷挥动镰刀般的巨尾，将缠绕在自己身子周围的芦苇割断，口中还在不停喷出*雾，*雾越聚越浓，小鲸龙虽然是辟*高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暂时护住崔绍不受*雾伤害，四周的芦苇和水草在*气攻击下渐渐支持不住，大片大片的枯萎掉落，眼看就要被两只魔鳄摆脱出来。
小鲸龙几次向冲上前和魔鳄拼命，奈何两怪身躯巨大，尤其是扁锤型的尾巴攻击力惊人，抡开进攻时方圆一丈内难以近身。正在紧急关头，崔绍双眼圆睁，毅然站起，深吸一口气，怒吼声中双掌挥出，神龙诀发动，双龙罡气从掌心喷涌而出。两只畜生不知厉害，仍旧抡着尾巴前来应战，受伤的那只运气不好，正好碰上威力无穷的金龙罡气，整个颈椎和脊椎被震成数截，身体被罡气卷起飞上半空，然后重重落在地上，口中、脖颈伤口处血如泉涌，四肢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另一只魔鳄也没好到哪里去，它的身体被青龙罡气绞住，数根肋骨和左前腿被震断，幸好它见势不妙，顺着罡气的冲撞一头扎入水中，借着湖水消减了大部分罡气的威力，这才保住了一条命。魔鳄受伤虽重，心智未失，将头埋入水中发出阵阵低吼。只见远处湖水中波涛起伏，有巨大的尾鳍划开水面，显然又有其他的魔鳄从水闸缺口处游了进来。
崔绍心中一凉，丹田处如同万把小刀乱扎，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上的力量和护体真气全部消散，身子直直地向后倒下，幸好他身后长出一丛芦苇，如同有人用手抱住他的身体一样，将他稳稳托住。刚才强行逆运真气打出神龙之力，加上魔王印记种下的血*发作，已经使得崔绍体内的真气彻底走入歧途，此时的他本已难以站立，但看着数条魔鳄缓缓游近，就要爬上草滩。崔绍仰头看了看身畔长满白花的芦苇，心头闪过蒹葭伫立在飞花小筑旁的身影，他顾不得口中鲜血涌出，勉强站直身子，拔出天龙剑拄地而立，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魔鳄巨大而丑陋的脑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护晦明城，保护灵芦一族不被魔兽铲除。
魔鳄刚才见识了神龙罡气的厉害，见崔绍中*之下，犹自神威凛凛，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上前攻击。恰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排长矛破空飞来，将最先爬上草滩的一只魔鳄扎成刺猬一般。紧接着两颗巨大的气功弹飞了过来，将受伤的魔鳄凌空击飞，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后落入水中，瞬间毙命，翻着白花花的肚皮在水面载浮载沉。
只见一只纯白色的九尾狐跃过一人多高的芦苇跳上滩头，发疯似的扑在一条魔鳄身上，张口咬住它的脖颈凌空乱甩，等九尾狐松开嘴，魔鳄的头颈几乎分离，只连着薄薄一层皮肉。九尾狐红着眼睛狂啸一声，将两只正准备爬上滩头的魔鳄吓得重新掉进水中。月娇也从木鸢上跳下，一把扶着崔绍坐下，焦急喊道：“小柔，别打了，快来救崔大哥。”
小柔收了灵身，急跑上前将崔绍揽在怀中，月娇抽身亮出兽头铜灯，用灵灯术击退了魔鳄的一轮偷袭，身后的木人弓弩手和长矛手纷纷走来，一顿连弩、飞矛将魔鳄打得落花流水，魔鳄不甘心失败，虽然伤亡惨重，还是在稍远的湖水中游弋，大有积蓄力量，准备卷土重来的架势。
崔绍在小柔的呼唤下，微微睁开眼睛，虽然口中仍在呛血，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敌人……打退了没有？”
小柔宽慰他道：“你先不要说话，静静调息。有我们在，敌人的诡计不会得逞。”
崔绍仰头向天，还没缓过气来，就见天空中光华闪动，显然是警讯大作。他强撑着身子做起来，就见城墙的水闸处一阵骚动，猛然一声巨响，无数铁闸的碎片伴随着砖石飞上半空，紧接着水道上波涛翻滚，不但有更多的水魔兽涌入城来，还有无数魔*驾驶着小船顺着水闸的缺口进入城中，他们有的弃舟登岸，开始放火烧毁木人和房屋，有的驾驶小舟，配合水魔兽向湖滩上杀来。小柔和月娇虽然带来了两百多名木人战士，但是在刚才的一轮攻杀中已经用掉了大部分弓弩和短矛，现在只能利用腰刀和长矛近战接敌，随着水闸缺口处的敌人越进越多，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月娇见城破在即，心中大急，知道小柔现在己乱了方寸，主动担起了指挥之职。她让小柔化为狐形，背起崔绍紧急向城东方向转移，自己则带领木人战士节节抵抗，掩护崔绍二人脱险。
二女护着崔绍且战且走，突然一支魔*斜次里冲出，正巧把月娇和小柔分成两段，月娇一见不好，大声喊道：“小柔，你快带崔大哥去找舞阳子和白羽，不要管我！”说完抢过一把长刀，瞬间和敌人混战在一处。小柔看着在自己背上昏迷不醒的崔绍，咬紧牙关，一声长啸，用“穿花绕叶步”遁出重围，向内城方向疾奔。
由于城西南水闸失守，大批魔兽涌入，守城指挥崔绍旧疾发作人事不省，晦明城的整体防御出现了极大的困难。魔将*前几次攻击吃了大亏，这一次是精心筹划，有备而来。表面上他装作害怕崔绍的勇猛引兵远遁，实际上是发现了晦明城水闸年久失修的弱点，紧急向大魔天招募了一批遁水魔鳄。这些鳄鱼铜鳞铁甲，体型庞大，不但能够凭借尖牙利齿损毁钢铁铸成的闸门，还能够在水质极差的河道中遁水而行。由于它们平日里以腐肉为食，体内蕴藏了大量*素，为了增强它们的攻击力，魔将*事先喂它们喝下了魔符水，使它们周身散发出腐*。崔绍在东方净琉璃世界，日曜菩萨用大日光明掌为他拔*，也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七十二路掌法打到最后一掌时功亏一篑，没能将魔王印记彻底清除，今天他受到鳄鱼的*气攻击，诱发了体内残留的血*，后来又强用神龙诀，导致内息大乱走火入魔。要不是月娇当机立断，让小柔驮着他突围，搞不好就要在这晦明城中与世长辞。
在小柔背上一阵颠簸，崔绍悠悠醒来。他身子微动失去了重心，从小柔身上一头栽下，落在路旁的灌木丛中。小柔大惊失色，连忙回转变成少女法身，将崔绍扶起，掏出汗巾为他抹去嘴角渗出的血迹。崔绍睁眼看了看四周，痛心疾首道：“我真是该死，先生如此信任，将守城重任托付给我，可还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曾听说过三国时期五虎大将关羽关云长，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的故事，没想到今天要在我的身上重演了。”
小柔心疼地说：“我不许你这样作践自己，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已经向竹林小屋的方向发出了求救信号，相信舞阳子先生和白羽一定会想办法援救我们的。”崔绍听了精神一振，抓住小柔的手道：“小柔，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今天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小柔见他面色沉毅，微微点了点头。崔绍喘着粗气说道：“我身上的血*发作，已经走火入魔，你不要再背着我跑了。你先去竹林报信搬请救兵，我就在这里指挥金人将*们结阵防守，尽量拖延魔兽大*的攻势。”
小柔猛然跳起，心急火燎道：“你别说了，我绝不会离开你的。你知道我已经放出了报警烟花，根本不用再去竹林报信。哥哥，我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了，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是想支开我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用的人吗？你欺负我！”说着，一头扎进崔绍的怀里，低声哭泣。崔绍抚弄着小柔的秀发，微笑道：“我说过呀，我就是要欺负你，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当个美得不得了的小媳妇儿，我不要你去涉险，不要你去操心，不要你着急，不要你伤心一辈子，就开开心心地被我欺负……”小柔再也忍不住，抱着崔绍的头颈，用火热的双唇吻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两人深情相拥，死生契阔、执手同心，早把离别之痛、相思之苦统统抛诸脑后了。
正在此时，只听天崩地裂一声巨响，靠近二人的东城瓮城已经被魔兽大*的攻城锤锤破，魔将*带着数不清的手下，正从城门中蜂拥而入，眼看就要杀到眼前。小柔微笑了一下，放开崔绍站了起来：“哥哥，这下你赶不走我了，让小妹给你打前锋，咱们俩到阴曹地府再相见吧。”说完小柔摇身变为狐身，用身体挡在崔绍面前，九条尾巴上的天目同时打开，宛如孔雀开屏般放出夺目的光华，面对着攻势如潮的魔兵魔将毫无惧色，兀自龇牙发威。崔绍此时功力全失，也挣扎着坐起身来，用手弹着天龙剑的剑刃，吟唱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眼泪已经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眼看二人就要战死沙场，情势万分危急。晦明城的青石路突然有节奏的震动起来，天空中也飘来了一大片遮天蔽日的乌云。崔绍和小柔愕然回首，只见身旁的小巷和街道中，走出来无数只背着木柴的木牛流马。等天空中的乌云飞近，原来是一大群木鸢，当先飞来的两只木鸢，背上端坐着舞阳子和白羽。舞阳子轻摇羽扇，骂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突施诡计，伤我兄弟，毁我城池，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火牛阵和火云阵的厉害。白羽，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白羽微一拱手，将手中的石人偶扬起，喝了声：“火赖木生，木多火炽！丙火转乙木，南临东，焚！”只见地面上的木牛流马背上所负木柴瞬间冒出滚滚火光；天空中所有木鸢尾部亦同时起火，变成一只只火鸦。白羽大袖一挥，火焰大*同时向前平推，魔族大*被眼前的阵势惊得目瞪口呆，根本来不及列阵，就被天上地下两股火流将阵型冲得七零八落，烈焰飞腾中，惨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焦糊之气漫城弥散，充斥口鼻。
没用三炷香的功夫，攻入城中的所有魔族士兵，包括潜入湖泊中的遁水魔鳄全部化为灰烬。魔将*吓得心胆俱裂，率领残兵败将抱头鼠窜，退后五十里方才扎住阵脚。城中的木人虽然也损失不少，所幸只有崔绍身负重伤，小柔、月娇只受了轻微的皮外伤，十二位金人将*安然无恙，算是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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