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六人团
中央红军分三路行进
后莲花沟
《平凉日报》刊登六人团徒步翻阅六盘山事迹
《固原日报》刊登六人事迹
书读万卷,未若足行千里。原本只是一场预设简单的徒步穿越,却让马广平等6人真正经历了一次体能极限考验,在彻底厘清毛泽东长征过六盘的真实线路时,切切实实透悟了革命先烈们长征的艰难困苦,懂得了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
一、取经六人团
李忠良,中共静宁县委党校教授、地方党史专家。被称为此次徒步活动6人组的精神核心,对于此次实地踏查,他的目标明确:甄别党史上众说纷纭的毛泽东长征过六盘的具体线路,事后被同伴评定为理想信念坚定的“唐僧”。
马广平,静宁县政协文化文史资料和学习委员会主任。尊师重道的《静宁文史》主编,将不同领域学识渊博的几位同志团结在“政协”旗下,为我所用,是此次徒步活动的召集者,事后被评定为舍命陪君子的大师兄“孙悟空”。
王小龙,静宁县文化和旅游局纪检书记,民政部中国地名学会地名与姓名文化专业委员会会员,出版地域文化著作数本。
赵福社,静宁县市场监督管理局正科级干部,文史爱好者。为人风趣幽默,深得同伴喜爱。因他和王小龙身体羸弱、不堪其劳,徒步活动中屡有畏难放弃之意,事后俩人被同伴戏称“二师兄八戒”的合体。
马晓荣,静宁县人大常委会正科级干部,文史爱好者。徒步路上意志坚定,闷声追随,因光头酷似和尚被戏称“沙师弟”。
胡敏乐,县政协办公室秘书。为此次徒步活动的“勤务员”。
除了年龄最小的胡敏乐,其余5人均在56-59岁之间,是《静宁文史》的特约研究员。
二、初到单家集
同为“地方史爱好者”的6个人,被马广平团结在了一起。闲暇时间,大家喜欢聚聊文史。在一次闲聊中,身为党史专家的李忠良,向大家说起年红军长征时毛泽东翻越六盘山所走路线的具体方位,引起了大家的浓厚兴趣,随即决定开展一次徒步翻越六盘山,寻找毛泽东足迹,践行“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活动。
11月2日一大早,他们驱车从县城出发,先行来到了宁夏西吉县的历史文化名村单家集,参观了这里有百年历史的陕义堂和单南清真寺及毛泽东与阿訇马德海夜话的旧址。值得一提的是,此地在民国时属静宁管辖,曾有“静宁第一集”美誉,当时是原静宁县苏维埃政府所在地,即前中共静宁县委。
离开单家集,大家沿着当年中央红军的行军路线驱车到达原州区张易镇,在这里每人吃了一大碗面,稍作休整后,就出发来到了六盘山脚下的王套村。
据了解,王套村姓氏很杂,是个典型的移民村,村民多是在战乱年间从十里八乡搬来的。在村口,他们打听了山里的情况。一位祖籍静宁雷大的赵姓村民告诉他们,沟里有三座红军坟,他父亲赵俊国,“文革”前上学时在老师的带领下给红军扫过墓。此后几十年再无人翻过山,估计山里无路可走。加上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还没消完,进山不是明智之举。而祖籍秦安的刘某告诉他们说,这几年拉横幅、穿红军服到这里走长征路的人不少,问清山里情况后,都在山口前照几张相就回去了,没一个敢真正进沟翻山的人。祖籍隆德神林铺的王某直接拦劝说,他快50岁了,从来没上过山。听村上翻过山的老年人说山厚得很,荒草野刺的,根本无路可走。还有豹子、狼、野猪等野兽咬人呢。没啥看的,让6个人早些回去!
三、踏上神秘的“六盘鸟道”
莲花沟有那么可怕吗?六盘横亘眼前,惹得每个人遐思纷纷,谢绝了村民的好言相劝,把车扔在沟口,6人团就打起精神沿着毛泽东当年的足迹踏上了神秘莫测的“六盘鸟道”。
六盘主峰米缸山海拔米。古籍记载称其“峻峨百重,绝壁万仞,众峰环抱,如卷焦叶,烟云满岫,白雪积巅”。清人金希声曾作诗《六盘鸟道》一首存世,形容六盘山道崎岖险阻、难以逾越,只有飞鸟可度。王套村东侧是六盘山西麓余脉莲花沟,这里山势平缓,植被茂盛,灰褐土遍布,青白石裸露,是国家重点生态项目公益林和水源地保护区。
很快6个人进了莲花沟。王小龙说,初进山沟,还有小路可行。溪流淙淙,野草摇曵,似在热情欢迎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大家脱掉外衣,挽起裤腿,沿着水路,踩着石块,一路顺沟而上。李忠良自信而从容地走在最前面,为大家探路,其余人紧随其后。
沿途,他们格外留心王套村民赵某前面所说的三座“红军坟”,但最终一无所获。走了一个多小时,在走过“水源保护地”的石碑后,再也找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了。愈往前,山谷幽深,怪石叠嶂,险象环生,无像样的路,脚下有雪,雪泥打滑难行。特别是高及人身的荆棘挡道,已让大家感到举步维艰。只能用手和脚披荆开路,手上、脸上划出道道血痕。走到最窄处,只有趟水而过,踏雪攀岩而上。大汗淋漓,两腿困乏无力,双脚不听使唤,行进速度非常缓慢。
偶尔有几只老鹰在头顶盘旋,时而可见草丛中散落的狼粪和蠕动的小蛇。这时发现手机没了信号,被疲惫劳累困蚀的每个人都开始感到恐惧。有人想到了“鸿雁传书”、有人想到了“无人机”、有人想到了“失联”……荆棘挡道,虫蛇出没,道险难行,前途不明,艰难程度远远出乎所料。大家开始意识到此次行动的确有点冒险。不断踏进冰冷刺骨的溪水,湿透了的鞋走干后又一次湿透,数次从山沟爬上山坡,又从山坡遛到沟底,每个人都在不顾一切地向前行进。
四、险象环生的失联状态
虽未言说,但每个人内心都有了弃行之意。信心满满的李忠良不时鼓励大家:“走过这半截,后面就好走了。”但这样的路段接二连三,他只好不断重复这样的“谎言”。大家心知肚明李忠良此刻心里也没底,但情愿被这样的“谎言”鼓励着。于是,靠不断交换红军长征的话题给自己和同伴加油鼓劲:“董必武、林伯渠、徐特立、谢觉哉四老长征时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红军行军时还要携带80斤左右的武器辎重等物品呢。”
“红军除走路之外还要对付敌人,我们的敌人是自己的意志。”毛泽东、红军、长征成了大家一路上唯一的话题。王小龙事后在这次徒步踏查漫记中写道:“六盘山东麓的山势要平缓一些,大家从牛头壑岘沿盘山古道而下,山上杂草茂密,植被丰厚但荆棘较少,许多地方不是靠走而是靠溜下来的。进入后莲花沟,原来的田地早已退耕还林了,滴水崖的乡亲们早已整庄迁移,空留下一个生动的地名;裴家堡的堡子还在,那是动乱年代村庄自保的见证;刘家沟口前,笔直的福银高速公路连通四面八方……”
除了6个饼子、6瓶矿泉水、6瓶红牛外,连一样防身工具都没带。这使得他们在深山草甸里猛然看见狼粪、在山泉边发现手掌般大野兽爪印的那一刻,内心十分骇然。恐惧像眼前绝壁上流下的水帘般蔓延开来。
为了走路舒服,马广平出门前穿上了那双平时舍不得上脚的“耐克”。脱险后的他看着毁于一旦的“耐克”,惭愧地自我调侃说,80多年前,42岁的毛泽东率领着大部分年龄在13到18岁之间的红军娃,靠着一双双草鞋踏破了长征的万里遥。他们没吃的、没喝的,一路爬山涉水,四周野兽环伺,还要摆脱强敌的围追堵截。又累又饿的红军走在寸步难行的六盘鸟道上,那么艰苦都挺过来了。“我们进山时还在张易堡咥了一大碗面呢,坚持不了太说不过去了!”
五、为安全兵分两路
随着渐行渐远,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越来越艰险,到处是齐腰的荆棘和野草,加上溪流挡道,不得不挽起裤腿穿着鞋子直接趟过去,苔藓打滑,攀岩时根本抓不住,手被草割开了口子。马广平脸上扎了刺,李忠良走在最前面为大家探路,不知摔了多少跤。马广平的衣服也被刮破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直到无路可走,大家开始心慌了,都萌生了退意,但没人愿意说出认输的话来。李忠良冲在最前面,为大家探路找出口,却找不到可以走的路,他站在前方不住地急喊:我不服!不服,现在返回,我服不下么!
看他急切地四处探路,一口一个“我不服”,马广平开始冷静下来,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退缩,一定要坚持下来,就算壑出命陪君子,也要陪到底。马广平说,那一刻,忠良教授成了队伍的精神核心和向导,成了大家的指望。
大家不得不决定,让胡敏乐赶紧折返,去沟口把车开到青石嘴等着接大家。随后,又念及让他一个下山万一遇到狼就太危险了!而赵福社有严重的颈椎病,王小龙体质差大家都知道……不能再让他俩冒险了!想到这,他们决定兵分两路,让赵福社和王小龙陪着胡敏乐下山取车,在青石嘴接应大家。
赵福社和王小龙确实已经畏难怕行,但面子上实在抹不开,觉得俩人这时候下山,不就是当了逃兵吗?但李忠良严肃地说,万一我们体力耗尽就麻烦了,你们尽快取上车接我们,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就这样,他们3人下山了。后来感叹,上山时觉得难,没想到下山也很费劲,将近两小时才走下山。
六、再难也不能放弃
三人走后,李忠良振作精神,继续在前面积极探路。他一定要探查清楚毛泽东翻越六盘山的准确线路。地方史志说法不一,且语焉不详,模糊处理;有些记载对六盘山莲花沟、后莲花沟、前莲花沟三个地方的地名都混淆不清;有些对三个地方的地标位置理解有误;有些对中央红军三个纵队分三路同时翻越六盘山的史实不清;有的出于地方主导性倾向,将毛泽东翻六盘山的线路错误地划向著述所在的辖区。
李忠良告诉记者:“我们按照不同党史资料、不同版本文献提供的线路线索,结合亲历者回忆录资料,走访了当地亲闻者,并通过这次翻越六盘山亲临现场体验,对地方史志记载的线路重新进行甄别。”
马广平不时看看另外俩人,注意着大家的安全,特别是看上去瘦弱的马晓荣。他在心里不住地祈祷,希望大家平安无恙,否则作为召集人他难辞其咎。
老鹰在头顶来回盘旋。除了刺棘和草甸,连棵树也看不见。阴面的山上全是皑皑白雪。杨面世悬崖峭壁,死活爬不上去。水在长满荆棘的沟中间流淌。下山路上,三四层楼那么高的大坡横在眼前,下不去只好蹲倒往下溜。其间,马晓荣险些溜进侧面的大坑里。就这样,一路走着,湿透了的鞋子,走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当我跟着忠良教授不管不顾直接趟过冰冷溪水时,忽然发现,当人把生死置之度外壑出去的时候,再大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马广平说。
经过连续4小时的艰难跋涉,一口气走了20多里陡峭沟壑,被当地人视为畏途的莲花沟终于被他们三人远远抛在了身后。
七、李忠良的“长征故事”
当大家爬到山顶,远远望见青石嘴下的高速公路时,还看见不远处居然有顺山而下的盘山古道。那一刻,手机也在瞬间有了信号!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他们站在高山顶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
此次实地踏查时间是阳历11月2日。这与84年前毛泽东过六盘的时节大致一致。历史的一幕幕烟云散落在李忠良面前,他开始讲起了那段历史。
年10月5日,红军进入宁夏西吉县境内。当晚,毛泽东住宿在西吉县单家集陕义堂清真寺北侧普通的农家小屋。这时,国民党为了阻截中央红军和陕北红军会合,在六盘山一带设置重兵。在六盘山周边有国民党毛炳文两个师、东北军何柱国的骑兵部队、门炳岳及西北马鸿宾的部队,形势相当严峻。原定次日7时出发,不到6时毛泽东骑的小白马嘶鸣不已,部队便提前出发。毛泽东等随四大队沿秦长城离开单家集不到3小时,国民党飞机便投掷了7枚炸弹,轰炸了陕义堂清真寺,爆炸地点距毛泽东住的厢房不足3米。至今毛泽东住过的房屋门窗上还留有20多处弹痕。
7日晨,驻西吉县将台堡的敌前哨部队接近张易堡以西阎官大庄,红军留小股部队在堡子梁据险阻敌,主力沿固原王套、莲花沟抄小路登上了雄伟的六盘山。毛泽东屹立山巅,目送南飞的大雁,对张闻天等同志深情地说:“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呀!你们看,天高云淡,红旗漫卷,大雁南飞,六盘山的景色多好啊!这六盘山可不简单呢!雄踞要塞,可观三省,是兰州和西安的门户,离祁连山不远,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古代在这里打过很多仗。同志们,胜利就在眼前!翻过去,我们就快到陕北了。”
根据敌情毛泽东决定从敌人兵力比较薄弱的青石嘴一带突破包围,并亲自做了战斗部署。此战缴获了多匹战马及十多车物资。红军用缴获的物资迅速装备了我军第一个骑兵侦察连。得知胜利消息后,毛泽东非常高兴。中途歇脚时,他习惯性地坐在一块石头上,摘下帽子,随口吟道:“天高云淡,望断南归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同志们,屈指行程已二万!同志们,屈指行程已二万!六盘山呀山高峰,赤旗漫卷西风。今日得着长缨,同志们,何时缚住苍龙?同志们,何时缚住苍龙?”并于当晚,住在彭阳县小岔沟阳洼村张有仁家的窑洞里,这是毛泽东平生第一次住窑洞。是夜凌晨,毛泽东在起草电报时,顺手在纸上记下了白天在六盘山随口吟诵的《长征谣》。这首行军歌谣经过前后8次修改,就成了今天大家看到的《清平乐·六盘山》。
站在海拔米的牛头壑岘上,看群山如黛,任山风拂面,李忠良、马广平、马晓荣三人切身感受到了“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恢宏气势。
李忠良告诉记者,他在研究长征的全部历程中发现了一个规律:中央红军行军一般分三路行进,中央机关始终居中,因为中央机关辎重多,有年长者,有妇女,有党和红军领导人。中央机关行进的路线是最安全的线路,是路途最短捷的线路。他们实地踏查时按照这两个原则探访毛泽东翻越六盘山线路的结果,与青石嘴纪念园的地图所标线路图完全吻合。事后,他做了综合分析后得出结论,毛泽东和中央机关红军随第四大队从王套村沿着莲花沟翻越牛头壑岘,再经后莲花沟、滴水崖、裴家堡、康家庄到达上青石嘴的。
体会到了毛泽东屹立山巅时那份天高云淡的革命豪情。3个人内心感慨万千。这时手机也有了信号,大家有了重见天日的感觉,于是赶紧联系另外三人。
八、“取经”归来初心难忘
最后的米,成了最艰难的一段路。天色黑尽,三个人都像被打败的残兵,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暮色中,引起过路人的猜测。“我们的形象,实在不像干部,就像个讨饭的。”对他们来说,此次6个多小时不间断的50多里徒步踏查,终生难忘。当赵福社从车上下来迎接他们的一刹那,马广平感动得眼眶湿了!
尽管狼狈至极。他们在青石嘴加油站会师后的第二日,又决定去一次青石嘴纪念园,在直插云霄的青石嘴战斗纪念碑前,一行人放慢了脚步,绕碑座默行一周……后又来到彭阳县古城乡小岔沟村阳洼社毛泽东长征宿营地——两孔坐北朝南的窑洞。和主人采访了当年毛泽东住在这里的细节。
坐在记者面前的6个人,全是掏心窝子的话。赵福社点香烟时说,重走长征路,让我都不好意思再吸烟了,感觉太奢侈。马晓荣宽慰他:“革命先辈就为了我们这些后人能过上好日子,才踏平坎坷,终成社会主义大道的。”
王小龙写成的漫记,发在群里面,大家集体做了补充修改。他写道:“山再高,往上攀总能登顶;路再长,走下去定能到达。一切伟大成就都是接续奋斗、接力探索的结果,一切伟大事业都需要在承前启后、继往开来中推进。”
“我们知道了书本上没有提到的事,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6个人体悟到,当年毛泽东和红军将士正是怀着为民族求生存、为人民求解放的伟大初心和使命,才能不畏艰险、长途远征,谱写下气壮山河的长征篇章,成为人类斗争图存史上的奇迹和人寰壮举。
“为了解救劳苦大众,先烈们勇于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他们也体悟到,习近平总书记所讲“红色政权来之不易,新中国来之不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来之不易”的真义。
“我们要好好珍惜先烈们用鲜血换来的美好生活,坚决跟党走,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在传承光荣的革命精神中,为开创中华民族更美好的未来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
王小龙的漫记结语如下:“难忘莲花山沟水,难忘牛头山顶雪。‘六盘鸟道’的一山一水,都是我们心中弥足珍贵的精神坐标,将时常指引我们前行的方向。处于六盘山贫困片带的我们,只要一代代传承好红色基因,实现长征精神与脱贫攻坚路径的互融互通,小康建设路上再大的困难,再多挑战,也终会变成我们完成“新长征”的铺路石。”
他们说,还要再翻一次六盘,一定要找到红军坟,立碑做记,寄托哀思。